曝機動車尾氣檢測造假 無許可廠商為何上市

2014年(nian)以來，有(you)兩家(jia)(jia)沒有(you)簡(jian)易工況法(fa)(fa)《制(zhi)造計量器(qi)具許可證(zheng)》的廠商申請了上市(shi)。根據這兩家(jia)(jia)公(gong)司招股說明書介紹(shao)的經營業績(ji)，銷售的“簡(jian)易工況法(fa)(fa)設備”共(gong)占(zhan)有(you)市(shi)場總量的80%以上。

“95%簡易(yi)工況(kuang)法檢測(ce)設備是(shi)拼湊的假(jia)冒偽劣計量產(chan)品”，“‘三(san)不是(shi)紅頂機構’與非法產(chan)商勾結形(xing)成了利益共(gong)同體”，“篡改技術標準(zhun)和(he)考核(he)要求、控制市(shi)場(chang)準(zhun)入條件、打壓真正專(zhuan)利技術企業(ye)”……

近期，機(ji)動車(che)(che)檢(jian)測(ce)問題屢屢被媒(mei)體曝光(guang)，引發社會(hui)關注。5月16日，北(bei)京建筑(zhu)大學機(ji)電與車(che)(che)輛工程學院教師(shi)姚(yao)圣卓、原環保(bao)部(bu)機(ji)動車(che)(che)排(pai)污監控中心研究 員韓(han)應健、中關村空氣污染(ran)防控聯盟(meng)理事(shi)會(hui)主席顏梓清、北(bei)京君泰律師(shi)事(shi)務所(suo)的資深律師(shi)曹劍鋒等專家再次向媒(mei)體曝光(guang)了機(ji)動車(che)(che)尾(wei)氣檢(jian)測(ce)技術10年造假黑(hei)幕。

機動車檢測場問題普遍

在當日召開(kai)的(de)“綠色在行(xing)動(系列二(er))《機(ji)動車簡(jian)易工況法排放檢測》技(ji)術(shu)澄清專家研討會(hui)”上，韓應健告訴(su)記者(zhe)，目(mu)前(qian)機(ji)動車檢測場大量采用的(de)“簡(jian)易瞬態工況法”是非常準(zhun)確的(de)檢測技(ji)術(shu)方法，但要嚴(yan)格按國家和行(xing)業技(ji)術(shu)標準(zhun)要求(qiu)生產和進(jin)行(xing)技(ji)術(shu)質量考核才行(xing)。

“但實際上，95%簡易工況法檢測設備是拼湊的假冒(mao)偽劣(lie)計量產(chan)品(pin)。”韓應健說(shuo)。

韓應健告訴記者，目前機動車檢測場普遍存在四大問題：

一(yi)是(shi)(shi)沒(mei)有(you)執行設(she)備儀(yi)器標準(zhun)。韓應健說(shuo)，執行設(she)備標準(zhun)，對(dui)所有(you)設(she)備商的(de)(de)(de)儀(yi)器設(she)備嚴格檢驗考核，是(shi)(shi)制定標準(zhun)的(de)(de)(de)初衷和目的(de)(de)(de)，也是(shi)(shi)全國(guo)開展(zhan)簡易工況檢測(ce)的(de)(de)(de)重要(yao)技術保(bao)(bao)障。“但這(zhe)項工作沒(mei)有(you)開展(zhan)，環保(bao)(bao)部對(dui)所有(you)設(she)備商的(de)(de)(de)儀(yi)器設(she)備沒(mei)有(you)建立(li)準(zhun)入制度(核準(zhun)、產品目錄等)。”

“環保(bao)部污控司有(you)關領導在2009年的一次大會上明確(que)表(biao)示，對儀器設(she)(she)備(bei)不考核(he)，考慮搞備(bei)案(an)。”韓應健說，“但(dan)事實(shi)上，備(bei)案(an)也沒(mei)有(you)開展(zhan)。于是，市場(chang)大量(liang)出現設(she)(she)備(bei)不斷(duan)壓低(di)售價，以最(zui)低(di)價格爭(zheng)奪市場(chang)的情況。”

“計量(liang)標(biao)準(zhun)本應(ying)(ying)該(gai)強制執行，計量(liang)設備(bei)(bei)不按標(biao)準(zhun)考核，相(xiang)當于沒有標(biao)準(zhun)！哪不就是(shi)擺明了要讓假冒偽(wei)劣設備(bei)(bei)進市場(chang)嗎？”韓應(ying)(ying)健說。

二是控(kong)制(zhi)軟件(jian)不統一(yi)(yi)。檢測控(kong)制(zhi)軟件(jian)由(you)各個(ge)設備商自己(ji)開(kai)發(fa)，不能(neng)保(bao)證對(dui)簡易工況(kuang)檢測過程的(de)(de)控(kong)制(zhi)與(yu)國家(jia)標(biao)準一(yi)(yi)致。比(bi)如(ru)流量數(shu)據(ju)采(cai)集和濃度數(shu)據(ju)采(cai)集的(de)(de)同步(bu)處理(li)、設備標(biao)定(ding)、操(cao)作界(jie)面、加載減速掃描最(zui)大功(gong)率等，容易混亂或功(gong)能(neng)缺失，甚至(zhi)給利用軟件(jian)生(sheng)成假(jia)數(shu)據(ju)的(de)(de)作弊行(xing)為留下(xia)機會。

三是汽油車簡易工況(kuang)限值(zhi)偏寬。許多地方(fang)直接(jie)采用HJ/240-2005《確定點燃(ran)式發(fa)動機在(zai)用汽車簡易工況(kuang)法排氣(qi)污染物(wu)排放限值(zhi)的(de)(de)基本原則和方(fang)法》的(de)(de)最寬限值(zhi)，太寬松(song)。

四是培訓更(geng)不上。操作員頻(pin)繁更(geng)換(huan)，培訓更(geng)不上。對于(yu)正(zheng)確(que)操作、儀器定時校(xiao)準、正(zheng)確(que)維(wei)護、對檢測原理和設備構造等等，存在多(duo)種問題。雖(sui)然通過了計量認證，但是《質量手冊(ce)》執行不好，質量管理不到位(wei)。

北京君泰律師(shi)事務(wu)所資深律師(shi)曹劍鋒告訴記者，2014年以(yi)來，有兩(liang)家沒有簡易(yi)工況(kuang)法(fa)《制造計量器具許可證》的廠商申請了(le)上市。

“一家(jia)是佛(fo)山市某儀器(qi)股(gu)份(fen)有限(xian)(xian)公司，已在今(jin)年1月批(pi)準上市。另(ling)一家(jia)是深圳市某檢測股(gu)份(fen)有限(xian)(xian)公司。”曹(cao)劍鋒(feng)說，根據這兩家(jia)公司招(zhao)股(gu)說明書(shu)介紹的經(jing)營業績，銷售的“簡易工況法設備(bei)”共占有市場總量(liang)的80%以上。

“兩(liang)家(jia)(jia)企業都在招(zhao)股(gu)說明書中有意(yi)隱瞞了金鎧(kai)星(xing)公(gong)司(2001年(nian)1月(yue)承擔國(guo)家(jia)(jia)2000年(nian)重點國(guo)債投(tou)資(zi)項(xiang)目--”簡易工(gong)況(kuang)法機動(dong)車(che)排放檢測設備“項(xiang) 目)是(shi)他們的(de)主要競爭對手。對此，金鎧(kai)星(xing)公(gong)司在2014年(nian)6月(yue)和(he)(he)10月(yue)向(xiang)環境保護部、國(guo)家(jia)(jia)質(zhi)量技術(shu)監督(du)總局、中國(guo)證(zheng)監會發行審核委員會等部門，就(jiu)這兩(liang)家(jia)(jia)企 業的(de)侵權、涉(she)嫌重要信息遺漏和(he)(he)誤導(dao)性陳(chen)述情況(kuang)進(jin)行了實(shi)名舉報，還向(xiang)法院起訴(su)了兩(liang)家(jia)(jia)公(gong)司涉(she)嫌技術(shu)侵權。”

“現在(zai)案(an)件還(huan)在(zai)訴訟(song)中，但不知何(he)因證監會在(zai)2015年1月批準某儀器(qi)股份公司上(shang)市了？”

“三不是紅頂機構”作祟

顏梓清是“簡(jian)易(yi)工(gong)況(kuang)法”國產(chan)(chan)化項(xiang)目總負責(ze)人，她對(dui)記者說，“我們與清華大(da)(da)學、北京理工(gong)大(da)(da)學等20多名教授及研(yan)究員花(hua)3年時間研(yan)發了ASM、VMAS、LUGDOWN、簡(jian)易(yi)工(gong)況(kuang)法排放檢測設(she)備(bei)系(xi)列產(chan)(chan)品。”

她說，這些研究成(cheng)果在2003年獲(huo)得了(le)《科技成(cheng)果證書》，專(zhuan)家組成(cheng)果鑒定(ding)結論是：“金鎧星自主開發(fa)的具有自我知識產權(quan)的系列產品，屬國(guo)內首創(chuang)，達到了(le)國(guo)際先進水平，對推動我國(guo)I/M制度、產品國(guo)產化(hua)有著(zhu)十分重要的意義。”

“但(dan)在市場推廣中，一夜(ye)之(zhi)間就冒出了好(hao)幾家(jia)生產商。我們當時向(xiang)相關(guan)政府部門官員反映，反而(er)得罪了他們。”顏(yan)梓清說，在之(zhi)后的(de)這些年(nian)中，不斷地(di)(di)被 稅務稽查(cha)；辦公(gong)地(di)(di)址屢遭(zao)無故查(cha)封，無法(fa)辦公(gong)；賬戶被凍結、工商禁止(zhi)變更(geng)；生產基地(di)(di)被暗地(di)(di)拍賣，無法(fa)生產；稅務停開發票一年(nian)，產品無法(fa)銷售。

“我(wo)今天就要給大家(jia)報報料！”顏梓清(qing)說(shuo)，當時環保部某些(xie)官(guan)員為了讓上(shang)述兩家(jia)公司生產的《簡易工況法(fa)》設(she)備盡(jin)快占領市場，還專(zhuan)門委(wei)托環保部機動(dong)(dong)車 排污監控中心成立(li)(li)專(zhuan)家(jia)組負責(ze)指導各(ge)地機動(dong)(dong)車檢測，并要求不對(dui)“簡易工況法(fa)”進行技術考核。之后，各(ge)地市成立(li)(li)的“三不是紅頂機構(gou)”機動(dong)(dong)車排污監控機構(gou)近40 家(jia)。

顏梓清將那些(xie)“三(san)不是紅頂(ding)機構”稱(cheng)為政府養的(de)“攔路(lu)虎(hu)”。在她展示的(de)PPT中，這些(xie)機構包括經費由國(guo)家(jia)財(cai)政全額(e)撥款的(de)環(huan)保部機動(dong)(dong)車(che)排(pai)污監控中心、不具有法人(ren)地位的(de)中國(guo)計量協會機動(dong)(dong)車(che)計量檢測(ce)技術工作委員會等(deng)。

“它們不是(shi)(shi)政(zheng)(zheng)府機(ji)(ji)(ji)構，人員編制不是(shi)(shi)公務員；不是(shi)(shi)技術研(yan)究的(de)專業機(ji)(ji)(ji)構；不是(shi)(shi)法人性質的(de)承擔(dan)行為責任的(de)機(ji)(ji)(ji)構。”顏梓(zi)清(qing)說，但這些機(ji)(ji)(ji)構卻(que)可以(yi)參與政(zheng)(zheng)策的(de)制定、技術的(de)權威評審和市場的(de)監(jian)管控制。

顏(yan)梓清說，這些(xie)機構制定(ding)政(zheng)策的(de)目的(de)不是為了解決社會問題和國家發(fa)展，而是如何保護他們的(de)利益(yi)共同體(ti)；他們評審(shen)技術不是選擇先(xian)進的(de)技術和有質量保障的(de)產(chan)品，而是選擇與他們有利益(yi)關系的(de)企業；

他們對(dui)市場(chang)的監(jian)管不(bu)是(shi)規范市場(chang)，而是(shi)打擊和阻撓與他們沒有利益(yi)關系企業的生(sheng)存。

上述(shu)專家還告訴(su)記者，某機(ji)動車尾氣檢測(ce)設備生(sheng)產(chan)廠商的負責人，還通過(guo)公關(guan)，成(cheng)了“三(san)(san)不是紅頂機(ji)構(gou)”計量檢測(ce)委員(yuan)會的副主任委員(yuan)和政策法規標(biao)準評審專家，并通過(guo)與“三(san)(san)不是紅頂機(ji)構(gou)”勾結篡(cuan)改了技術標(biao)準。

機動車已成為城市空(kong)氣污染第(di)一大污染源

清查假冒偽劣技術設備

汽車尾氣是機動(dong)車污染物(wu)(wu)排放(fang)總量的(de)主要(yao)來源，其排放(fang)的(de)氮氧(yang)(yang)化物(wu)(wu)和(he)顆(ke)粒物(wu)(wu)超(chao)過90%，碳氫化合物(wu)(wu)和(he)一氧(yang)(yang)化碳超(chao)過80%，是造成(cheng)光(guang)化學煙霧和(he)灰霾的(de)主要(yao)原因。

在今年的(de)《政府工作報告(gao)》中(zhong)，李克強(qiang)總理指出(chu)，要(yao)“推(tui)廣新能源汽車(che)，治理機(ji)動車(che)尾氣(qi)，提高油品標準(zhun)和質量，在重(zhong)點區域內(nei)重(zhong)點城市全(quan)面供(gong)應國五標準(zhun)車(che)用汽柴(chai)油。2005年底(di)前(qian)注冊營(ying)運的(de)黃(huang)標車(che)要(yao)全(quan)部淘汰。”

在去年的《政府(fu)工作報告(gao)》中，李(li)克強總理也曾提及“機動車尾氣(qi)治(zhi)理”，要求“抓住產業結構、能源效(xiao)率(lv)、尾氣(qi)排放和揚塵等關鍵(jian)環(huan)節，……深入實施大(da)氣(qi)污(wu)染(ran)防(fang)治(zhi)行動計劃。”

據環保(bao)部(bu)2014年(nian)公布的《中國(guo)機(ji)(ji)動車(che)(che)污染防(fang)治年(nian)報》，2013年(nian)，全國(guo)僅機(ji)(ji)動車(che)(che)排放的氮氧化(hua)物(wu)就有640.6萬(wan)(wan)噸(dun)，另有一氧化(hua)碳3439.7萬(wan)(wan)噸(dun)、碳氫化(hua)合(he)物(wu)431.2萬(wan)(wan)噸(dun)、顆粒物(wu)59.4萬(wan)(wan)噸(dun)，減排形勢嚴(yan)峻，任務艱巨。

環(huan)保部(bu)(bu)監測(ce)結(jie)果(guo)顯示(shi)，京津滬機動(dong)車排放平均(jun)占大氣污(wu)染源(yuan)24%左右。交(jiao)通運輸部(bu)(bu)部(bu)(bu)長楊傳(chuan)堂在今年“兩會(hui)”上(shang)也曾表示(shi)，汽車尾(wei)氣在大氣污(wu)染和(he)其他污(wu)染中占31%左右。應(ying)當說，這(zhe)是一個相當高(gao)的(de)比例。

但(dan)目前我國在機動車(che)污(wu)染防治方(fang)面“基本失控”。上(shang)述專家告訴記者(zhe)，目前在新車(che)(銷(xiao)售前)、在用車(che)(銷(xiao)售后)兩個環節，都存在大量的造(zao)假行為。目前全國拼湊的假冒偽劣“簡易工(gong)況法(fa)檢測(ce)設備”占90%以(yi)上(shang)(多達5000多條)，檢測(ce)數據誤差高達30%以(yi)上(shang)。

各地機(ji)動車(che)檢(jian)測方法(fa)和檢(jian)測標準限值不統一(yi)，新(xin)車(che)排放標準限值與(yu)在用(yong)排放標準相差11~21倍。檢(jian)測機(ji)構“雜(za)、亂、多”，缺乏技術能(neng)力，管理(li)混亂。檢(jian)測買標賣標現(xian)象普(pu)遍(bian)。各地政府投資建設的(de)車(che)輛檢(jian)測監管網(wang)絡形同(tong)虛設，不能(neng)實(shi)現(xian)互連互通，對檢(jian)測作假和虛假數據無法(fa)監管。

“大(da)多數檢(jian)測(ce)場缺乏成套設(she)備(bei)(bei)技術性(xing)能的考核標準、規程和技術要(yao)求等相關法規的支持(chi)，設(she)備(bei)(bei)良(liang)莠不齊，檢(jian)測(ce)市(shi)場混亂，作弊手段多，車蟲寄生(sheng)現(xian)象普遍。”姚圣(sheng)卓說。

姚(yao)圣(sheng)卓認為(wei)，全國重點地區應統一尾(wei)(wei)氣檢(jian)(jian)(jian)測方法(fa)，加(jia)快相關標準、法(fa)規、規程和(he)技術要求的制(zhi)定(ding)、補充和(he)修訂，研發尾(wei)(wei)氣排(pai)放檢(jian)(jian)(jian)測用(yong)和(he)檢(jian)(jian)(jian)定(ding)用(yong)新(xin)方法(fa)、新(xin)技術和(he)新(xin)設備。

上述專家還建(jian)議相關政府部(bu)門盡快(kuai)(kuai)清查假(jia)冒偽劣檢測技(ji)術設備，政府相關部(bu)門與“三不(bu)是紅頂(ding)機構(gou)”盡快(kuai)(kuai)脫離依附關系(xi)，嚴(yan)查“三不(bu)是紅頂(ding)機構(gou)”與不(bu)法產(chan)商的違法行(xing)為(wei)，規范環(huan)檢機構(gou)行(xing)為(wei)。